每次來台灣,遊走咖啡店是我必然的活動。來到澎湖,當然也不例外。
在澎湖的第二天晚上,拿着地圖去找一間躲在巷子內的咖啡店。走去櫃台埋單付錢時,老闆娘跟我說:「你是香港人?」
我驚訝,沒說甚麼,也這麼容易被認出是香港人嗎?她說純粹是直覺吧。
我與老闆娘及幾位顧客聊天。然後,同樣的問題又出現,「你一個人來玩嗎?」然後,我再把打工故事說一遍。同樣的反應又出現,「一個人來,竟然是打工,超酷呢!」「你不懂路耶,自己一個人周圍玩,也太厲害吧!」「怎麼會想來澎湖打工旅遊?」
以上的對話,在兩星期的打工日子,被問過無數次,每次我也把自己的故事說一遍,真有想過,不如把故事錄下來,然後每次就播給想知的人聽。
當中有一位在澎湖當兵的阿兵哥,他熱情地介紹我有哪些是必去的。他還把一個阿兵哥常用的計程車司機電話給我,「司機都給我們打折,人很好呀!」
之後有一個下午,我執拾好房間後,看準公車時間表,打算去「二崁」,是澎湖一個老村落,那兒的老房子保留下來,可以看到澎湖人的生活。怎知道去到巴士站,「送車尾」,等下一班巴士是一個多小時後,去到時已近黃昏,留不到很長時間。
在澎湖,巴士班次非常不密,幾近一小時才一班,因為澎湖人大多自己開機車,巴士日常的乘客都是學生或老人,可能乘客量不多,當地人坐巴士是免費的。
坐計程車不是不行,但澎湖地方大,例如我在的民宿,乘巴士去市中心,要25分鐘,加上不是跟咪標收費,計程車公價收費是230元台幣,約60港元,小數怕長計,所以對於我這種不懂開車的人,巴士是我僅有的交通工具。
既然「送車尾」,為了不想浪費時間,決定坐一趟計程車,於是打電話予阿兵哥介紹的司機。
一位大姐接電話,聽我說了位置後,她嚴肅地說:「我問你,你為何有我的電話?」我遂說是一位阿兵哥介紹的。她聽後立即說:「好,五六分鐘到。」上車後,這位胖胖的大姐笑着說:「我就一直在納悶,我甚麼時候有這麼一個客人,不是阿兵哥,又不是在地人。」我跟她說,前幾天已坐了他們的計程車,她說:「原來是你,好,難得我們這麼有緣,請你吃仙人掌冰。」
那天,吃了我在澎湖的第四個仙人掌冰。
沿路一邊開着車,司機大姐一邊跟我聊天,說了自己在澎湖的計程車生意,她有車隊,有七成生意,都是接載在澎湖當兵的阿兵哥。沿路她的手機響過不停,生意可真不少。
她是地道澎湖人,一直在澎湖生活,沒有離開過。她說自己沒有去過很多地方,亦很少去國外旅行,聽了我來打工的故事,不停說我一人在途上,很厲害,很勇敢。「澎湖人都開機車,我們都不懂坐公車,路線、班次都不太懂,所以我說,你自己一個人搭公車,周圍去玩是很厲害。」
台灣人幾乎一到成年,就學開機車。一位台灣朋友曾跟我說,台灣人去哪裡都是開機車,所以要自己坐公車去的地方,台灣人就會很容易覺得遠。
香港公路多,開機車比較危險,所以不是普遍的代步工具,公共交通才是。沒想到來到澎湖,自己跟着公車時間表去坐車,會變成「很厲害」,這才是很厲害!
當去到二崁,下車後正準備問車資是多少,她竟先說:「好,我陪你走走。」於是,她就當了我的導遊。
二崁聚落已有三百多年歷史,是一個小社區,這兒的大姓是陳,以前居民多達三百人,現在僅剩下七十人在這裡居住。以前很多二崁人離家往台灣本島去經商,賺錢後回老家蓋房子,他們叫「古厝」,是比較富裕的社區。現時修復保存下二十六間古厝,把二崁人的生活點滴,放在不同古厝,成了遊人參觀的小展館。
大姐還跟我說故事,二崁人的古厝的窗戶,有一條條小柱子,柱子越少,代表這戶人家越富有、越有地位,甚至是高官達人。
走在路上,不時看到古厝的外牆,用石頭不規則地砌出來。澎湖人很依賴海洋來謀生,亦很懂得運用海洋的資源。那些外牆的石頭,全是從海洋帶回來的岩石。以前澎湖人的生活,不算很富裕,所以他們很懂得利用來自海洋的天然資源,來做建材,來做傢俱。
大姐就這樣,說了很多二崁的故事給我聽。離開二崁前,大姐說:「帶你去個好地方!」
她把計程車駛往高地,經過斜坡後,一大遍草原,出現在眼前,秋意下,略帶黃色的草,在澎湖的大風下吹動,這景色猶如一張明信片。
我興奮地在大草原走來走去,站在那兒,看天空,看草原,看大海,很舒服。那刻我成了明信片中人。
我邀請大姐跟我合照,她很害羞,總是推卻,但卻很樂意暫當我的小腳架。有時我麻煩她幫我拍照,她說自己不懂,所以我想到,調去時間制,定好角度,她就拿着相機等12秒,她還會叫我站前或後一點,她說:「我們是攝影的好拍檔!」
她說陪我「走一走」,這一走,走了三小時,走到天黑。大姐的熱情,令我看到好風景,亦令我再次看到澎湖人的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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